面對脆弱,也能擁有自己的感受:男孩,你可以不勇敢

「互阿」(互相阿嚕巴),是我高中時期常見的「生日慶典」:把兩個男生抓起來,互相碰撞隱私處,直到雙方人馬精疲力竭,或笑到東倒西歪為止。嚴格說,互阿算是柔性的,比較慘的會被抓去阿樹,阿窗檯,甚至阿牆。

「這麼危險的遊戲,應該要大聲拒絕啊!」

第一,沒有用;第二,如果其他人都阿過了,為什麼不能阿你? 如果你的拒絕成功了,好像你開不起玩笑,甚至沒種,在群體中還會有地位嗎? 無論是第一還是第二種情況,都顯示男孩在青少年時期面臨的巨大挑戰。更有甚者,已到了集體霸凌,直接傷害身體、尊嚴的事件,例如知名網紅曾博恩前陣子公開國高中時期不堪的過去,更有許多男孩因為所謂的「玩笑」,失去自信,封閉自我。


心理學家丹.金德倫 (Dan Kindlon) 和麥可‧湯普森 (Michael Thompson),在探討男孩情感世界的鉅作《該隱的封印》中提到:「幾乎所有男孩都會將傷害藏起,因為承認受傷是一種怯弱的行為。如果可能,他們會先發動攻擊,將注意力由自己身上轉移給他人。」並且「在這一場心理戰中,男孩們無一倖免;而且,最終沒有人是贏家。」


為何男生表現脆弱是「危險的」?

男孩因為身體變化(高大且有力量)及社會期待(陽剛氣息),隨著年齡漸長也愈不能表達出脆弱。「表現出受傷的樣子也就代表了被擊敗,這只會為男孩招來更多的咒罵與攻擊,使他更脆弱。」在男性的世界裡,表達脆弱換來的是變得更脆弱,而非被溫暖的安慰與鼓勵支撐,而變得更勇敢。


然而,接受且願意表達自己的脆弱,在親密關係中扮演了關鍵角色。伴侶間的關係要能深化至真誠的信賴,需要雙方願意表現出脆弱的一面,而非以剛硬的姿態指責、或沒有原則的討好。男性需要在青少年時期好好練習與自己的情感在一起,尤其是感覺到受傷時;當這個練習被剝奪,甚至被汙名化時,不難預見他們無法在他人表現出脆弱時感同身受,並予以同理。


早年紅透半邊天的連續劇《台灣霹靂火》裡大反派劉文聰(雖然最後奇妙地變成好人)的經典台詞「我不喜歡輸的感覺」,可以表達出男孩受到挫折後的經典反應:拒絕接觸受傷的情感,找出加害人並給予反擊。

「你敢不敢?」貶低他人,證明自己是強者

不能表達脆弱的另一面,是讓其他人看起來脆弱。


男性群體很在意「表現」,想要得到注意、交多一點朋友,必須有所表現,無論你在群體中是領導者還追隨者。表現的一個方式是成為最強,另一個即是不要成為最弱,因此為了保護自己,當有人成為「目標」時,很少人會願意站出來:因為最弱者的存在,恰好給其他人一個「我是安全的」的訊號。


例如,男孩間很喜歡互嗆「敢不敢」,這是一個最佳的測試遊戲,馬上幫團體做出排序,找出強者與弱者。這時所謂的同情、同理不但無用,表現出來還可能被貼上「娘炮」的標籤。


因此當「敢不敢」遊戲開始時,所有人只能硬著頭皮做,證明自己是個「真男人」;而稍有遲疑、或拒絕配合的成員,及面臨邊緣化,及成為「讓別人看起來很man」的工具。


男孩間玩遊戲,經常得證明自己是「真男人」,不能讓自己看起來脆弱。圖片來源:pexels

面對「殘酷文化」,我們都可以多做一點

「殘酷文化」最殘酷的點,是許多大人以「能從這樣的文化生存下來」為榮,不僅未曾致力於改變此次文化,強調「這就是男人」,甚至對於孩子、學生的安全感需求不聞不問,冷嘲熱諷。雖然殘酷文化背後有男性社會化下的無奈與掙扎,卻不表示我們不能為男孩多做些什麼。


無論你是誰,都可以透過兩個貼心的動作,讓男孩面對世界時感到更安全:


1. 允許男孩說出當下的感受,或允許他們擁有自己的感受:改變性別角色刻板化,異常困難,無論你自詡是進步青年還是歐吉桑,我們會慣性地期待男孩少點眼淚、多點笑容。遇見難過的男孩(歐吉桑也可以),請允許他們和自己的情緒在一起。過度的正向、或是急著擦乾他們的眼淚,都是種對情緒的否定。


活在當今社會,男孩不需要被告知「勇敢」的重要性,我們需要的,反而是擁有情緒存在的小空間,有人可以接納我們的「不敢」。


2. 對殘酷文化表達立場:我們不需要成為英雄,但可以為了「自己的立場」表達立場。我們不需要插手醉漢互毆,但當目睹男孩間的「打鬧」時,可以適時地表達關心。「關心」不是指責加害人、保護被害人,而是讓整個殘酷的行為動力,因為你的加入而被改變。漢堡王做的這個實驗/廣告很有意思,花不到三分鐘,你會秒懂我的意思:



過去幾年風起雲湧的 #MeToo Movement,雖然並無限制參與人的性別,但幾乎清一色是女性;要男性把自己的創傷公諸於世並昇華為改變的力量,還言之過早。


期待從更接納男孩的各種情感,並適當表達我們對霸凌的立場開始,男孩的傷也能被看見,療癒也將隨之而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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